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周六下午的德甲常規賽大結局只是略有波瀾，沒有驚濤駭浪。多特蒙德果然一鼓作氣，以5連勝沖線，與法蘭克福“聯手”將弗賴堡擠出前4，保住了歐冠資格。積分榜的另一端，盡管拜仁極具體育精神地客場4比0大勝霍芬海姆，但海登海姆自己不爭氣，主場1比4完敗于云達不來梅后未能創造保級奇跡，只能通過降級附加賽來求生存了，對手將是德乙第3名埃爾弗斯貝格。科隆則以冠軍身份，與漢堡一同攜手重返德甲。

多特蒙德拒絕重蹈覆轍

德甲最后一輪的最大看點，無疑是排名3到5位的法蘭克福（57分，得失球65比45）、弗賴堡（55分，得失球48比50）和多特蒙德（54分，得失球68比51）爭奪最后2張歐冠入場券。由于弗賴堡與法蘭克福鷸蚌相爭，多特蒙德其實做好自己的本份——凈勝已經降級的荷爾斯泰因基爾2球，最好是3球或以上，就不用看別人臉色。但類似的局面，多特蒙德兩年前就遇到過。當時只要主場戰勝無欲無求且4連敗的美因茨05，特爾齊奇的球隊就可以終結拜仁的德甲10連冠。而后來的故事，黃黑球迷再也不想回顧。

這一次，多特蒙德迎來了夢幻開局。開場不到2分鐘，上演基爾告別戰的老將霍爾特比就從后絆倒插入禁區左側接球的費利克斯·恩梅沙，送出點球大禮。由于隊長埃姆雷·詹坐在板凳上，3周前做客霍芬海姆時射失點球的吉拉西又一次站在點球點前。兩年前，多特蒙德9號阿萊在第19分鐘射失了那個原本可以迅速扳平1比1的點球。而這一回，從阿萊手中接過9號球衣的吉拉西拒絕重蹈覆轍。盡管門將德內撲對了方向，但吉拉西的射門既有角度又有力量，穩穩地飛入球門左側，1比0！而此時，弗賴堡與法蘭克福的比賽由于球迷燃放煙火導致場內煙幕彌漫，甚至還沒有開球，這也意味著多特蒙德在即時積分榜上超越了弗賴堡而升上第4。

吉拉西開場僅僅3分鐘就點球首開紀錄。

緊接著，基爾再送一份豪禮：身為最后一名防守球員的卡爾·約翰松滑鏟放倒快速突破的阿德耶米，毫無懸念地吃到直接紅牌。僅僅9分鐘，多特蒙德就迎來了比分和人數的雙領先。不過，基爾反而因少打一人而統一思想，立即全軍退守，令多特蒙德越踢越難受。與此同時，弗賴堡突然打破了僵局，利用界外球進攻機會，與多特蒙德傳出緋聞的日本邊鋒堂安律在第27分鐘首開紀錄。這個進球不僅令弗賴堡臨時超越法蘭克福而升上第3，也令凈勝球處于劣勢的多特蒙德被法蘭克福擠回到了第5。

第39分鐘，基爾突然從左路策動進攻，伯恩哈德松與霍爾特比打出精彩的二過三撞墻配合后插入禁區左側下底倒三角傳向中路，無人防守的町野修斗10米外左腳低射被及時移動的科貝爾用左腳擋住，驚出了伊杜納信號公園近80000名黃黑球迷一身冷汗！上半場結束，多特蒙德繼續屈居第5。但就在中場休息時，弗賴堡那邊突然傳來喜訊：出自多特蒙德的克瑙夫上演精彩的個人表演，他在禁區邊緣接謝比的頭球，右腳腳后跟凌空一撩人球分過林哈特，后者匆忙轉身解圍踢空，克瑙夫插入禁區右肋停球后10米外面對阿圖博盧右腳勁射扳平1比1，此時比賽時間已經來到了上半場補時第4分鐘。法蘭克福即時排名重返第3，弗賴堡則重新被多特蒙德超越而跌至第5。

法蘭克福拿到第3名和歐冠入場券。

或許是受到克瑙夫扳平的鼓舞，多特蒙德在下半場開始不到2分鐘就由扎比策遠射破門。這是一個徹底解開多特蒙德心理枷鎖的進球，而這場兩地同時上演的“爭4大戰”也提前進入收尾階段。隨著法蘭克福在比賽踢了一個小時后連入2球，將比分反超為3比1，多特蒙德已立于不敗之地。而費利克斯·恩梅沙第73分鐘的進球，更是提前幫助多特蒙德鎖定了比賽勝利和歐冠入場券。最終，3比1逆轉弗賴堡的法蘭克福以第3名結束賽季，3比0大勝基爾的多特蒙德則獲得第4，而弗賴堡屈居第5，遺憾地錯失隊史第一張歐冠入場券，但率隊重返歐聯杯對于去年夏天才從施特賴希手中接過帥印的“菜鳥”尤利安·舒斯特來說，其實也是巨大的成功。

科瓦奇救人救己

相比于初出茅廬的舒斯特，已在教練這個行當摸爬滾打十幾年的尼科·科瓦奇，無疑是更大的贏家。這次“救火”不僅拯救了多特蒙德，也拯救了他自己，畢竟他此前在沃爾夫斯堡的執教相當糟糕，從摩納哥下課時風評也一般。就算是在2018/19賽季帶領拜仁勇奪德甲和德國杯雙冠，也沒有太多人把功勞算在他頭上。于是，當多特蒙德決定請科瓦奇來“救火”的時候，看好的人并不多。

如今，“科學家”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把。自他2月初接手以來，多特蒙德14輪聯賽拿下28分（9勝1平4負），同期僅次于拜仁（31分），領先于弗賴堡（25分）、勒沃庫森（24分）和法蘭克福（22分）。尤其是最后8輪，多特蒙德一鼓作氣豪取7勝，包括倒數第2輪在非贏不可的情況下客場4比2逆轉勒沃庫森，僅在做客拜仁的“德國國家德比”中丟了2分——如果格羅斯第90分鐘打進那個單刀球，甚至可以上演絕殺好戲。更加難能可貴的是，近乎于完美的沖刺是在后防中堅尼科·施洛特貝克缺席最后7輪的情況下完成的。

科瓦奇完成了一場精彩的拯救行動。

多特蒙德這場勝利大逃亡是帶有明顯的科瓦奇印記的。第26輪客場0比2負于萊比錫之后，多特蒙德跌至第11，距離歐冠區足足有10分之遙。但從第27輪主場3比1完勝“黑馬”美因茨起，多特蒙德便改踢三中衛，并再也不可阻擋——在此期間客場0比4完敗于巴塞羅那的歐冠1/4決賽首回合，恰恰是唯一一場改回四后衛的。

在施洛特貝克因傷提前告別賽季后，本·塞拜尼成為左中衛的主力人選，安東和聚勒的發揮也漸入佳境。尤其是去年夏天從斯圖加特加盟以來發揮不及預期，甚至落選了3月德國隊大名單的安東，不僅在防守端找回了自信心，還在對拜仁和霍芬海姆這連續2個客場取得關鍵入球，幫助多特蒙德從1負1平變成1平1勝。值得一提的是，科瓦奇當初在法蘭克福打出名堂，成功的關鍵正是源于改打三中衛，這顯然不是純屬巧合。

事實上，科瓦奇還救了經驗不足的體育總經理里肯。難怪在3比0大勝基爾賽后，經歷過希斯菲爾德和克洛普時代的里肯會大贊科瓦奇“實現了多特蒙德歷史上最偉大的執教成就之一”。而科瓦奇的表態則多少有點“孔帕尼的味道”，“我想贊美小伙子們，因為我們最近幾周所做的一切引起了轟動。這些小伙子，不止是球員，還包括所有工作人員，都擼起了袖子，并且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么。如果沒有他們，這是無法實現的。他們如今正在接受球迷的歡呼。你會感覺得到，確實是醞釀出了一些東西。“同時，科瓦奇還“人間清醒”地強調，這場后發制人不能與奪冠相提并論，“我們只是獲得第4名。我們實現了最低目標，這已經夠難的了，因為我們一開始排在第11。而我們現在排名第4，這已經是一項偉大的成就了。”

保住了歐冠資格，里肯、瓦茨克等多特蒙德高層如釋重負。

科瓦奇扭轉乾坤的秘訣是什么？隊長埃姆雷·詹認為，關鍵在于科瓦奇注重細節，“無論是在熱身期間，比賽之前，在大巴上，他都會確保每個人都集中注意力。我想說，這有點老派。“而最后4輪貢獻2球4助攻的布蘭特也表示贊同，“他注重細節，當然，他也發出了很多警告，因為最終正是這些細節決定了比賽，也決定了最后排名第4還是第5。他很有經驗，而且工作很認真。每一個教練都會認真，但你會注意到，他閱歷豐富，而且經歷過許多許多困難時期。“而體育主管凱爾則透露，他們打算與科瓦奇續約——科瓦奇目前的合同在2026年夏天到期，“我們希望與尼科長期一同走下去。這是目標。我們需要教練位置的穩定性。”

不同于多特蒙德通過換帥扭轉了賽季，領導層同樣缺乏經驗的萊比錫RB則把這個賽季徹底玩砸了。在臨時主帥若爾特·勒夫領導下，“紅牛”最后5輪不勝，提前1輪就確定無緣歐冠資格。最后一輪主場迎戰斯圖加特，萊比錫在1比0和2比1領先后被3比2逆轉，只能以第7結束賽季。這不僅是他們自2016年升上德甲以來的最低排名，還是第一次無法拿到歐戰資格。

哈維·阿隆索帶著一項新的德甲紀錄告別勒沃庫森。

一度沖到第3的美因茨盡管因為沖刺階段的一波7連不勝而無緣首次進軍歐冠，但末輪主場2比2打平勒沃庫森，以第6名結束賽季，拿到了歐協杯入場券，時隔8年后重返歐洲賽場。事實上，美因茨差一點就能戰勝勒沃庫森，但老將施特凡·貝爾在補時第3分鐘的進球最終因手球在先而被VAR吹掉。于是，勒沃庫森在哈維·阿隆索的告別戰創造了一項頗為神奇的德甲新紀錄：連續34個客場保持不敗，即連續兩個德甲賽季保持客場不敗金身！

伊維薩之旅與薩內去留

相比于略有波瀾的歐戰資格爭奪，倒數第3的歸屬很快就徹底失去懸念。倒數第3的海登海姆賽前落后霍芬海姆3分，且少6個凈勝球。盡管拜仁在第33分鐘時“幫助”海登海姆1比0領先霍芬海姆，但此時海登海姆已經2球落后不來梅。弗朗克·施密特在中場休息后大刀闊斧地更換4人，但未能改變比賽的走勢，海登海姆最終1比4完敗，使得凈吞4蛋的霍芬海姆無驚無險地上岸。在附加賽中，海登海姆將與埃爾弗斯貝格爭奪下賽季最后一張德甲入場券。

事實上，從一開始就沒有太多人相信海登海姆能夠創造奇跡（相信連他們自己也提前做好了打附加賽的心理準備），但由于拜仁參與其中，使得這場原本并沒有什么懸念的保級戰多了很多莫須有的炒作。上輪主場捧盤后，拜仁的賽季其實已提前結束。于是上周日下午，包括諾伊爾、托馬斯·穆勒、凱恩和基米希在內的14名球員就飛去度假勝地伊維薩島狂歡。在那里玩了三天回到慕尼黑之后，穆勒又請全隊去了一家度假酒店玩了一晚。一眾球評家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批評拜仁的機會，就連美因茨體育董事海德爾也對此表達了不滿，“雖然這不會影響到我們，但我認為這個決定值得商榷——尤其是在一周前行程取消之后。就競爭而言，我認為這不是一件好事。”

基米希將比分改寫為2比0。

但事實證明，即便玩了半個星期，拜仁依舊可以輕松拿捏倒數第4的霍芬海姆，充分發揚公平競賽精神。而且3名進球者——基米希、格納布里和凱恩，都是從伊維薩島歸來。基米希賽后就說：“我完全無法理解。我們有3天假期，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閑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我們在訓練中全力以赴就行。我們做到了，今天就證明了這一點。這對我們整個團隊來說是一個積極的信號，因為我們這個賽季真的拼盡了全力，我們可以一起慶祝。”而在當晚的賽季慶功宴上，烏利·赫內斯也抨擊媒體小題大做，“這些事情就是我們媒體的典型狀態，他們把諸如小旅行之類的無聊事情看得太重了。這已經無關足球了。”

不過，伊維薩之旅所造成的負面影響或許并非一場大勝就可以消除，至少對于拜仁體育董事埃貝爾來說是這樣的。德國媒體披露，此事再次暴露出埃貝爾對球隊管理無方，監事會對他頗有微辭。接下來這幾周，很有可能決定埃貝爾能否繼續干下去，而目前的風向對他相當不利。在一堆煩心事里面，于帕梅卡諾和薩內的續約問題首當其沖。由于薩內突然換了經紀人，埃貝爾原本已經跟他談好的條件作廢。不出所料，“貪婪的食人魚”皮尼·扎哈維代表薩內提出了更高的條件，盡管總價還是在1500萬歐元左右，但基礎年薪據信從原來談好的1000萬提高到了1200萬，而獎金則從500到550萬降至300萬左右。

薩內拿著準備換下穆勒的牌子，心情非常輕松。

與霍芬海姆賽前，德國媒體紛紛傳出，薩內并沒有在原報價有效期之內接受條件，即雙方的談判已階段性失敗，而拜仁方面立場強硬，不會提高報價。賽后埃貝爾證實道：“他今天說，他不想接受我們這種形式的報價。我們之間沒有矛盾，報價就在那里。我們已經表達了（想和他續約的）意愿。至少在我看來，你能感覺到勒魯瓦想留下來。現在，讓我們看看接下來幾天會發生什么吧。”而對于薩內即將離開拜仁的說法，赫內斯則嗤之以鼻，“他已經拒絕了嗎？你們為什么總是這樣猜測？他沒告訴我們他要離開。你們得明白，我們只會在決定做出后才談論。沒人告訴我們他要離開。如果他走了，我們會說點什么。”

不僅續約遭遇障礙，薩內還在賽前一天未經球隊同意，跑去摩納哥出席好友克雷爾舉行的一場慈善活動，還參加了活動之后的派對，直到比賽當天上午才趕回慕尼黑。于是，他在辛斯海姆繼續坐板凳。比賽踢過一個小時后，薩內和凱恩才雙雙登場，換下科芒和穆勒。穆勒就此結束個人第503場、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場德甲比賽。當凱恩在出場后貢獻一傳一射，收獲征戰德甲以來的第一個替補進球，并最終以26球再次成為德甲射手王，薩內卻在終場前一刻浪費了單刀機會，令拜仁無緣第3次在德甲單賽季打進100球。

凱恩以26球再次成為德甲射手王。

薩內盡管本賽季的狀態忽冷忽熱，但還是以11個進球大幅刷新了德甲生涯單賽季進球紀錄，位居隊內射手榜第4，競技價值是高于科芒和格納布里的。當然，另一個事實是：奧利塞僅僅用了一個賽季，就已經牢牢占據了薩內最喜歡的右邊鋒位置。與霍芬海姆的收官戰，這位法國新星用一腳精妙的直接任意球首開紀錄，又助攻基米希擴大比分，連續4輪貢獻1球1助，最終在德甲處子季交出34輪全勤，打進12球，外加15次助攻的成績單，榮膺助攻王和最佳新秀。如果算上歐冠和德國杯，他的總進球和總助攻恰好都與其球衣號碼相同，都是17。基米希稱贊道：“當你看到邁克爾是怎樣總是早早到達訓練場，在訓練前是如何做準備，訓練結束后花了多長時間加練，以及如何在健身房里鍛煉，你就知道這就是對他所有這些辛勤工作的回報。”

奧利塞毫無爭議地當選為德甲本賽季最佳新秀。

當然，奧利塞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尤其是在“高端局”的影響力。而薩內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價值，正是他在關鍵比賽中改變戰局的能力。對于拜仁來說，與薩內降薪續約，肯定比重新花一大筆錢對位引援要劃算。但如果拜仁真的在今夏斥巨資引進維爾茨，那么薩內恐怕就要退出主力陣容了。盡管如此，基米希還是希望薩內留下，“我和他談過了。看看我們本賽季的表現，我無論是身為這支球隊的球員，還是其他俱樂部的球員，都會渴望加入這支球隊。這也是我決定續約的原因之一。這是一家偉大的俱樂部。我們有一個很棒的教練，一支很棒的球隊——而且我們踢出了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