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王勤伯

加圖索和安切洛蒂反目成仇，這不是什么新聞。早在2019年加圖索簽約那不勒斯，接替被炒掉的安切洛蒂，有關安切洛蒂生氣的消息就已經在意大利記者圈內部傳開，網絡上也有人爆料。可以看到加圖索之后在很努力地想要修復關系，例如去瓦倫西亞執教的時候表示安切洛蒂就是他的足球父親，能夠帶領瓦倫西亞碰撞皇馬將是他的教練生涯高點。

但安切洛蒂的怒氣并沒有消解，他在皇馬和瓦倫西亞的西超杯比賽前，公開表示自己和加圖索關系出了問題。之后《米蘭體育報》等媒體對此提供了更多細節：加圖索和那不勒斯主席德勞倫蒂斯是在2019年夏天安切洛蒂的60歲生日派對上認識的，之后保持著私下聯系，一直到加圖索取代安切洛蒂成為那不勒斯主帥，加圖索都沒有給安切洛蒂通氣。而且，加圖索在上任后暗示安切洛蒂留下的攤子不好收拾，這讓安切洛蒂更加生氣。

此類反目成仇的故事在足球圈非常多見，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主教練崗位太少了，這個行業太卷。一個球隊可以簽下超過30個球員，但主教練只能有1個，豪門主帥位置，更是少到可憐。一個教練幫助過另一個教練，不管是長期還是短期，不管是用作副手、幫助其短期進修還是引薦重要人物，都是很大的人情。

這方面反倒是穆里尼奧最慷慨無所謂，他身邊的助手不管是副帥、守門員教練還是球探，一旦有機會單獨執教球隊就會離開。江湖上存在穆里尼奧和博阿斯不太親密等傳說，但是從未見過穆里尼奧公開跟前助手干架。

在極度僧多粥少的教練圈子里，不管兩個教練之間是師徒關系，還是類似兄弟的主帥-副手關系，都會希望對方能夠做到絕對忠誠。徒弟或者副手想替代師傅、大哥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做到做事透明。瓜迪奧拉和摯友比拉諾瓦反目，也是因為比拉諾瓦在巴薩管理層找過他以后沒有告訴瓜迪奧拉。相反，AC米蘭管理層在伊斯坦布爾之敗以后聯系里杰卡爾德，荷蘭人立即跟昔日隊友安切洛蒂通了氣，安切洛蒂回頭找加利亞尼攤牌，加利亞尼只能否認，并又公開確認對安切洛蒂的信任。里杰卡爾德因此不再受加利亞尼信任，但他在老米蘭隊友里得到了尊重。

每個教練的性格都不一樣，對待同行的態度也完全不一樣。去年9月博洛尼亞曾經聯系德澤爾比，希望他取代已經下課的米哈伊洛維奇。德澤爾比回答說：“博洛尼亞找我執教，讓我走路過去我都愿意，但是出于對米哈的尊重，我做不到。”米哈的太太親自對德澤爾比表示感謝，德澤爾比也確實因為這個舉動避免了被媒體猜疑在背后對米哈使了手腳，事實上他和米哈并沒有交集，僅僅是很尊重這個足球場和生命中的勇士。

世界足球圈近期的一個例子，亨利顧及師徒關系放棄競爭比利時帥位。2022世界杯以后，盧卡庫、阿爾德韋雷爾德、奧彭達等球員都公開支持亨利接替馬丁內斯的帥位。但恰恰是球員這樣支持，亨利不想提攜自己的馬丁內斯覺得自己曾在背后有過私下打算。只有一種情況亨利會考慮，就是比利時足協響應球員呼聲來約談亨利，這樣亨利會去聯系馬丁內斯，合同已經在那里了，請求后者提供“感情許可”。大概率說，馬丁內斯不僅不會反對，還會給亨利很多鼓勵。

比利時國家隊帥位和上次馬丁內斯上任一樣是競聘產生。前沙特主帥雷納爾、現在在土耳其執教的皮爾洛、上賽季從圣埃蒂安下課的前萊斯特城主帥普埃爾等超過100名教練遞交了申請，亨利因為上述原因沒有提交申請，他和比利時足球的緣分可能也就這樣結束了。

前文說到，由于教練圈子職位太少內卷嚴重，一個教練任何一種形式對另一個教練的幫助，都被視作很大的人情。有時候你會看到一個小球隊教練把自己曾到某豪門旁觀過1個月甚至1周名帥的訓練課也視作重要的履歷。反過來，某些名帥會很在意對方是否感恩，例如斯科拉里。

巴西《圣保羅頁報》曾做過一個有趣的關系網圖，在這張圖里可以看到，斯科拉里關系較好的同行都是他的同時代人，例如盧森博格、阿貝爾·布拉加、墨里西等，年輕一代的主教練，要么和斯科拉里沒有關系，要么和斯科拉里關系緊張。

斯科拉里在格雷米奧帶過的球員羅杰爾在圖中顯示和他沒關系。受過斯科拉里恩惠、和他反目成仇的是蒂特和梅內澤斯，斯科拉里公開罵過這兩人“不懂感恩”。

蒂特在小球隊踢球得到斯科拉里提拔，之后初入教練圈也得到過斯科拉里些許幫助，但之后兩人仇恨到彼此不說話的地步，原因是蒂特認為斯科拉里有一次有意讓帕爾梅拉斯輸球來幫助科林蒂安的對手，阻止蒂特率隊奪冠。后來蒂特當上巴西隊主帥拜訪各個有國腳的球隊，唯獨斯科拉里執教的帕爾梅拉斯沒去成，原因是“斯科拉里從來不回我的郵件”。

梅內澤斯則是初入行的時候去葡萄牙觀摩過斯科拉里訓練，后來他認為斯科拉里暗通巴西足協，搶了自己的國家隊帥位。同樣，2013年末，科林蒂安不和蒂特續約而是簽下梅內澤斯，2014年末，科林蒂安又不和梅內澤斯續約簽回蒂特，這又導致蒂特和梅內澤斯相互猜疑并且生恨。

行業內卷，教練和教練之間彼此關系錯綜復雜，但也存在與整個圈子毫無關系的人。《圣保羅頁報》的圖片下方，有一個人和其他所有人什么關系都沒有。他在球員時代是個巴西國內的大球星，也是個花花公子，醉生夢死，誰也沒想到他會成為一名優秀教練，沒有人提攜過他，他也從未尋求過幫助，此人就是現在執教格雷米奧、2017年帶領該隊贏得解放者杯冠軍的雷納托·高喬。

利斯卡（左）和雷納托·高喬

雷納托·高喬認為“懂球的巴西人在海灘上踢球，不懂球的去歐洲進修”，他瞧不上仰視歐洲戰術的人，早早就一網打盡把同行得罪干凈了。當然，雷納托·高喬在教練圈里也不是完全沒朋友，只是朋友不出名。和他關系最好的是常年在巴西小球隊擔任救火主帥的同鄉利斯卡，此人綽號“瘋子”，每次遇到雷納托·高喬必定滿嘴跑火車，據說二人一起去上巴西足協的教練進修班，別的教練課間都在討論業務，只有雷納托·高喬和利斯卡發出各種各樣的怪笑。

還有一次利斯卡的球隊遇到格雷米奧，記者們想聽聽他對雷納托·高喬的評價，吹捧一下也無妨，結果利斯卡真的開吹了，他說自己小時候進過格雷米奧更衣室，發現雷納托·高喬不僅是當時的大球星，而且那個也是超大，“雷納托真的天賦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