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張奔斗報道

你不得不相信，歷史確有輪回。

2001年溫網第四輪，年僅20歲的費德勒擊敗了七屆溫網冠軍桑普拉斯。這在事后被印證為改朝換代之戰，一年多之后的美網，桑普拉斯以奪冠方式成就了完美退役；兩年之后的溫網，費德勒贏得他人生的大滿貫首冠。

2019年澳網第四輪，同樣年僅20歲的西西帕斯面對費德勒這位20次大滿貫冠軍，以6比7、7比6、7比5和7比6逆轉取得驚人勝利。并非是預言西西帕斯未來一定能取得費德勒那樣的成就，很可能，根本就不會再有人可以；但你仍然會情不自禁地想，這一戰，是否同樣具有改朝換代的意義。

更美妙的是，來自希臘的西西帕斯與希臘后裔桑普拉斯之間，共享著同一天生日。他出生于1998年的8月12日，這也就意味著，當費德勒在1998年9月29日贏得職業生涯ATP巡回賽首場勝利時，西西帕斯還是一個半月大的小baby。

果然，在對西西帕斯的賽后現場采訪中，一向大嘴敢言的麥肯羅，正將此戰描述為“改朝換代之戰”（changing of the guard）。有好事的記者當然不放過在賽后發布會向費德勒追問的機會，費德勒回應：“這話我已經聽了10年。”即便是這樣一場慘痛的失利，也沒有打擊到獅子座的雄心，他分析道：“我的實力和水準仍在那兒，我又不是輸給了一位缺乏能力的對手，而是輸給了一位未來將在頂尖位置停留很久的年輕人。”

實力和水準仍在那兒嗎？看了這場比賽的我們，真覺得很難有說服力。中國球迷給費德勒起了個“漏點王”的玩笑式美名，但他此戰12個破發點竟然全部漏點，拿到10+破發點卻無一兌現，這在費德勒職業生涯還是第一次。費德勒的正手完全背叛了他，他的腳步和反應速度也漸漸遲緩，隨著比賽的推進，他在底線缺乏與西西帕斯對抗能力的事實就愈加明顯，只能通過頻次更多并且難度更大的上網一搏生機。

衛冕之旅根本未能堅持到賽事第二周，也意味著費德勒已經在連續四個大滿貫賽事中未能打入四強。去年澳網奪冠后，他的大滿貫表現是——法網缺席、溫網八強賽負安德森、美網第四輪負米爾曼、澳網第四輪負西西帕斯。

他的世界排名也將從第3位降至第6位，視錦織圭的表現情況，甚至有可能落至第7。考慮到他去年6月份還曾高居世界第一，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他過去半年的表現是多么不盡如人意。

當然，誰都知道，以費德勒目前的職業階段，排名對他并不那么重要。但至少，今年紅土賽季他還有漲分良機。在接受法國媒體的賽后采訪時段，費德勒透露：“我已連續缺席了好幾年的紅土賽季——兩年前是因為身體問題，去年則是我主動的決定，但今年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去參賽。”

將之理解為“費德勒在退役前最后再打一次法網”，可能想象力略有些過于豐富了。不過更令人擔心的是，正如《紐約時報》名家克拉里發推分析的那樣：“這對法網的球迷可是好消息，他們自2015年以來又可以再看到費德勒了，但我不確定這是否對費德勒的草地賽前景是一個好消息。”

是啊，開年第一個大滿貫，經過充分休整的費德勒尚且沒有打出足夠的競爭力。如果在紅土賽季耗費了過多的體能與精力，會否耽誤他在下半年溫網和美網賽上的沖冠前景？畢竟，以費德勒今年8月就將38歲的年齡，大滿貫他真的是打一個少一個了；而他的職業生涯，又會剩余最后幾次大滿貫之旅？

打敗偶像，就是對偶像的最大敬意。從6歲開始，西西帕斯就一直視費德勒為偶像。長大后我成了你？不，長大后我要打敗你。賽后采訪中，西西帕斯說自己是“整個地球上最幸福的人”。而對于迷弟，費德勒也不吝贊美：“我輸給了一位今晚發揮出色的對手，他非常冷靜，很能堅持，不斷為自己創造機會。對于年輕球員來說，這可并不容易。”

不管這是否終將成為一場改朝換代之戰，但“改朝換代”這幾個字，人們的確已經喊了好些年。就在西西帕斯擊敗費德勒幾個小時之前，美國小將蒂亞弗在21歲生日這天淘汰了迪米。今天，梅德維德夫挑戰德約科維奇；明天，蒂亞弗就將挑戰納達爾。這兩位年輕人，又將對世界前兩位球星帶來多大的沖擊？在費德勒走弱而穆雷無限期離別的情況下，德約和納達爾，已成為抵抗年輕人沖擊的主力軍，而這會不會正是2019賽季的主題？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這個世界上唯一確定無疑的，就是時間的流逝。在費德勒面前，時間已非常寬厚仁慈，流淌得如此緩慢；但任何偉大的球員，終究都有老去的一天。正如任何年輕人曾經令人浮想聯翩的未來，總會在某一個時間節點成為擺在面前的現在——西西帕斯和他的小伙伴們，今年能拿到大滿貫冠軍嗎？會不會就在本屆澳網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