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佩科人空難幸存者之間的勉勵:我等著解說你比賽

特約《隊報》記者埃里克·弗羅西奧報道
西都電臺43歲記者恩澤爾(題圖)的生活發生巨變之時,正在準備評論他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場比賽。2016年11月28日沙佩科人俱樂部空難中,他是飛機上21名記者里唯一的幸存者。日前接受《隊報》采訪時,他回憶了空難發生時的情況,表達了對新生活的憧憬,并對人生有了新的感悟。
【噩夢】
“機長沒有發出要墜機的警告,氧氣面罩也沒有彈出。”
記者:出發那天,球隊的氣氛如何?
恩澤爾:我們很開心能參加如此重要的比賽,從對話和每個人的眼神中能嗅到空氣中彌漫著幸福的味道。直到災難發生前,我們都是幸福的。空難的來臨毫無征兆,而且如此強烈,逝者死去的過程毫無痛苦。當機艙燈光熄滅時,現場有些恐慌,但我確信大多數逝者并沒有受到折磨。
記者:你的這番話會讓遇難者的家屬得到些許寬慰?
恩澤爾:是的,一名球員遺孀告訴我:得知丈夫的死亡沒有痛苦,讓她如釋重負。當時沒有人意識到會發生什么,機長也沒有發出要墜機的警告,氧氣面罩也沒有彈出,我們當時完全呆若木雞。
記者:機艙燈光熄滅時發生了什么?
恩澤爾:所有人都系上了安全帶,燈光熄滅后,緊接著發動機也熄火了,我以為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很久,絕對沒想過會墜機。接著飛機開始滑翔,保持穩定,突然就發生了可怕的碰撞,我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記者:七個小時后你蘇醒了。
恩澤爾:是的,我當時被困在灌木從里,身邊是兩個仍系著安全帶但已死亡的同行。我的守護天使保護了我,此時第二個奇跡發生了,因為我看到了光,并向搜救隊員發出了信號,當時他們在山丘高處進行最后一次搜救工作。
記者:你在醫院最初接受治療的情況是怎樣的?
恩澤爾:如釋重負。前兩天治療結束后,我意識到安全了。之前的搜救工作非常艱難,但哥倫比亞的搜救隊員們表現得極為杰出,他們像戰爭狀態那樣進行搶救,并幫我脫困。
恩澤爾
【重生】
“對于那次幫助球隊晉級決賽的撲救,我們不禁會想:如果那個球進了會怎樣?”
記者:現在你身體狀況如何?
恩澤爾:挺好的,骨折的七根肋骨正在愈合,肺炎已經痊愈,肺部恢復正常,說話沒有問題。腳上有些傷口,但不要緊,只會影響我周日踢球(笑)。我現在挺幸福也挺自信的,很快就能復工了。
記者:心理上呢?
恩澤爾:我沒把這次空難當成噩夢,只是面對朋友,或重看我解說的沙佩科人比賽的進球時會情緒激動……這些才是我面對可怕現實時最難過的時刻。但總得邁過這個坎,我需要自我重建。
記者:臉上的傷疤會讓你不舒服嗎?
恩澤爾:完全不。對我來說,這如同是一個榮譽,大家看到這個傷疤會覺得看到了奇跡。上帝出現在了空難現場的山丘上,拯救6個人的生命。這個傷疤也是巴西人民與哥倫比亞人民團結的證明。
記者:當你重溫達尼洛那次幫助沙佩科人晉級決賽的撲救時,會作何感想?
恩澤爾:那不僅是足球比賽中門將做出的一次撲救,那是一次幫助整座城市,整個俱樂部實現夢想的撲救。當時球迷們痛哭流涕,我在直播結束后也留下了眼淚,而在這次空難中遇難的同事在直播時就已淚如泉涌。我們肯定會思考一個問題:“如果那個球進了會怎樣?”但木已成舟,命運設定我們在開始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前,會經歷最痛苦的悲劇。
內托
【醒覺】
“生命如此美好,活著是最重要的,我們不能因為金錢和宗教就剝奪他人的生命。”
記者:根據你掌握的信息,這次悲劇的責任人是誰?
恩澤爾:是一連串的錯誤導致了悲劇的發生。首先是當局同意了錯誤的飛行計劃,然后是機長失誤,如果他們沒錢給飛機裝滿油,為什么不讓乘客們幫忙?我們可以湊出1萬美元讓飛機降落加油。沒什么事能大過人命,這太讓人氣憤了!我希望責任人能夠出錢補償受害者的家屬們。
記者:現在你的日常生活是怎樣的?
恩澤爾:在康復,我很不喜歡在家無所事事的狀態。我爭取盡快回歸正常生活,已經迫不及待地希望復工了。
記者:你會夢想解說一場有內托和魯舍爾參加的沙佩科人的比賽嗎?
恩澤爾:是的,這將會非常特別。幾天前我和內托聊過,他說我的嗓音非常棒,我回答,“只有這樣的嗓音才能讓我解說你的比賽。”他笑了。可能需要等待6個月到1年的時間,但我相信他們會回歸賽場。
記者:似乎你11歲的兒子也渴望成為記者,他已經具備了基本的素質,那就是直覺。
恩澤爾:是的,悲劇當天早上,遇難者名單上有兩個拉法埃爾,我兒子拍著胸脯說,“我爸爸肯定還活著。”他確信我沒死。(哽咽半晌,情緒激動)
記者:這次悲劇以及奇跡般的生還,讓你有怎樣的感受?
恩澤爾:我覺得活著是最重要的,我們不能因為金錢和宗教就剝奪他人的生命。我們需要更團結,多包容,而這正是我們所缺少的,無論是在巴西還是法國。以某人的名義去殺害無辜者是無法容忍的,生命是如此美好。我有幸能開始上帝賜予我的新生,我會全力以赴感受重生,讓這次奇跡有更多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