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確實是打不過。拜仁賽季開始以來正式比賽17勝1平的不敗金身，周三晚被英超領頭羊阿森納打破。表面上看，這場1比3可以歸咎于下半場于帕梅卡諾和諾伊爾的個人失誤，但其實是在整場比賽中，整體的強度和速度，陣容厚度，乃至足球水平的完敗。身為拜仁陣中對付阿森納經驗最豐富的一個，全場毫無存在感的英格蘭隊長凱恩總結道：“這是一場在我們預料之中的艱苦比賽。上半場雙方勢均力敵。下半場我們沒能保持相同的活力和強度，輸掉了太多對抗。這是我們本賽季的首場失利。我們不會為此而過度恐慌，但肯定會從中吸取教訓。”

定位球軟肋被抓住

正如凱恩所說，這場比賽如所有人所預料的那樣艱苦。踢了不到10分鐘，阿森納就用兩次越位在先的進攻，令拜仁感受到了他們的強度和速度——這是遠高于切爾西和巴黎圣日耳曼的強度和速度。也正如所有人所擔心的那樣，阿森納的角球，拜仁根本防不住。第22分鐘，薩卡開出右側角球，荷蘭右閘廷伯從后繞前過程中有意無意地撞了諾伊爾一下，然后在前點4米外高高躍起搶在出擊的諾伊爾之前甩頭破門，阿森納就這樣一擊即中。

廷伯搶在諾伊爾之前甩頭首開紀錄。

對英超再熟悉不過的巴拉克認為，廷伯確實不構成對諾伊爾的犯規，“在我看來，這不足以構成犯規，這是正常的對抗，不值得吹罰。”在這位德國隊前隊長看來，這個失球屬于諾伊爾的失誤，“他想要親自去擋球員，結果失去了節奏，錯失了時機。”而諾伊爾談到這個失球時則表示：“對方球員顯然導致我失去了平衡。我無法出現在自己想要的位置上，無法再向前撲救。我們都知道他們在定位球時會做些什么，我想裁判也知道，但我不是那種主動摔在地上的門將。如果那樣做的話，或許在這種情況下會有所幫助，但總的來說，在裁判吹哨并判罰任意球之前，你得堅持踢下去。但我這邊并沒有批評意見。這些事情最終也會對我們有利，以后我們也會進這樣的球。”

連續3場正式比賽第5次因定位球失分，其中4個都是角球，諾伊爾和全隊都必須深刻總結。顯然，拜仁在這個環節上做得不夠好，畢竟此前2個對手不過是柏林聯盟和弗賴堡這兩支目前處在德甲積分榜中游的球隊。盡管拜仁依靠基米希長傳制導，由格納布里助攻超級新星倫納特·卡爾在第32分鐘扳平，甚至在3分鐘還有機會反超（斯塔尼希奇接若納唐·塔的長傳反越位直插禁區右側卻沒有橫傳給包抄到位的奧利塞、凱恩和卡爾，最后親自射門偏出了遠門柱），但定位球防守的軟肋在下半場開局階段再次暴露無遺，并為最終的失利埋下伏筆。

阿森納的定位球空襲幾乎每次都令拜仁門前大亂。

從第48分鐘到60分鐘之間，阿森納獲得了4次角球和1次前場左路任意球，其中3次都令拜仁門前風聲鶴唳，梅里諾和莫斯克拉的兩次近距離頭球都無限接近于第2個進球，出任首發中鋒的西班牙國腳接賴斯的左側角球在后門柱力壓于帕梅卡諾稍稍頂偏，而年輕的西班牙中衛則接賴斯的左路任意球斜傳，反越位插入小禁區左側頭球頂得太正被諾伊爾舉起雙手擋出了底線。這一波定位球攻勢，令酋長球場持續升溫。基米希賽后就說：“我們賽前就知道，這場比賽跟打巴黎和切爾西不同，比賽會更注重拼搶、長傳和定位球。我們送給對手太多定位球了，很難把它們全部都防住。”

下半場攻守皆完敗

下半場開局一刻鐘的險象環生，似乎令拜仁逐漸失去了勇氣，變得畏首畏尾。在這段時間內，只有卡爾接基米希的后場斜長傳，從右路生吃劉易斯-斯凱利一路殺入禁區右側完成了一腳力量和角度都欠佳的推射，這也是拜仁下半場唯一一次射正。

事實上，拜仁整場也只有2次射正，而總計8次射門中有3次還是在下半場補時階段由奧利塞開出的任意球所形成的禁區混戰機會，由金玟哉和帕夫洛維奇連續刷出，否則這項統計會更難看。說白了，拜仁下半場壓根就攻不上去，運動戰只靠基米希的兩記過頂傳球（后一次格納布里反越位前插到小禁區邊緣飛身右腳將將錯過來球），外加奧利塞一次右路突破來隔靴搔癢。凱恩全場只有30次觸球且沒有獲得過射門機會，甚至也沒有像此前的比賽那樣經常大幅度回撤到6號位，然后用長傳發動進攻，顯得完全不興奮，這或許也跟路易斯·迪亞斯的缺席有關。

17歲的卡爾成為拜仁進攻端唯一的亮點。

拜仁盡管自始至終都占據明顯的控球優勢，但基本都是后場的無效控球。一旦阿森納展開高位逼搶，拜仁就難以順利把球發展到前場。相反地，阿森納一旦贏得球權，似乎總能不用思考和觀察就立即通過多人的連續快速傳遞形成威脅，例如埃澤在卡爾扳平前1分鐘那次偏出右門柱的推射，又如馬杜埃凱造就賴斯形成的那次單刀。而制勝的兩個進球，更是阿森納快速轉換的杰作。馬杜埃凱第69分鐘的進球，源于賴斯在中場左肋搶在斯塔尼希奇之前斷下于帕梅卡諾的直傳。從斷球到射門，整個過程只經過賴斯、埃澤、卡拉菲奧里和馬杜埃凱4人處理，僅用時7秒鐘。

到了第76分鐘，奧利塞突入禁區右側面對4人包夾被馬丁內利搶斷，通過馬丁內利、梅里諾和埃澤的連續3腳快速傳遞，馬丁內利在僅僅12秒后就把球送入了空門。這個球當然屬于諾伊爾的重大過錯，但以馬丁內利對基米希的絕對速度優勢，諾伊爾就算不沖到這么靠前的位置，也大概率會在靠后的位置被馬丁內利過掉打空門，或者在禁區內面臨一對一的危險局面。諾伊爾賽后表示，他當時看到馬丁內利的速度比基米希要快，“我知道接著就會出現一對一的情況，那將是絕佳得分機會。我想要提前解圍，而他很好地把球卸了下來。他的停球非常關鍵，之后我就再也夠不著他了，盡管我知道這樣做風險很大。”

馬丁內利人球分過冒險出擊的諾伊爾后鎖定勝局。

這種失誤發生在諾伊爾身上其實“很正常”，與他最近兩三年間一些撲救環節上的失誤不能相提并論。巴拉克也認為，諾伊爾本質上就是一個“持球”的門將，“在很多情況下，這種做法很奏效，他能拯救球隊。但這一次，卻適得其反。”

就在這次失球發生后僅僅1分鐘，諾伊爾就再次沖出禁區斷球。這一次他就成功地搶在馬杜埃凱之前，在禁區前沿斷下賴斯的斜長傳，然后還一路帶向左邊路穩穩地直傳給前場的尼古拉斯·杰克遜。而在上半場，諾伊爾還曾沖到離門約30米處，搶在薩卡之前頭球解圍拉亞的后場長傳，而且球還正好擊中了薩卡鼻梁，導致他鼻子出血。既然你要最大限度地發揮諾伊爾的價值，就得承受“諾氏踢法”的副作用。拜仁上下對此再清楚不過，但愿近期一直炒作諾伊爾回歸國家隊話題的那些人也深刻理解這一點。

陣容厚度放大差距

假如不是那么快就丟掉第3球，拜仁至少還可以把懸念保留更長時間。但將失利歸咎于諾伊爾顯然是荒謬的，如果不是他奮力化解了莫斯克拉和賴斯的兩個必進球，拜仁早在70分鐘之前就繳械了。

比賽真正的轉捩點是第68分鐘，阿爾特塔用馬丁內利和卡拉菲奧里換下薩卡和劉易斯-斯凱利，而馬杜埃凱則換到右路，他是在上半場尾聲換下受傷的特羅薩爾。僅僅1分鐘后，卡拉菲奧里就從左路送出精準傳中，助攻馬杜埃凱后點搶在萊默之前左腳凌空破門。而馬丁內利則在隨后攻入了鎖定勝局的第3球。依靠3位替補，阿爾特塔徹底打服了拜仁。

基米希踢了80分鐘后被換下，他的腳傷顯然還沒有好利索。

反觀孔帕尼，他在下半場開始后形勢愈發被動的情況下遲遲不做調整，直到丟了第2球后才用杰克遜和比朔夫換下格納布里和萊默。到了第80分鐘，孔帕尼才打出了最后3張牌，顯然為時已晚。孔帕尼的臨場應變固然遲鈍，但很大程度也是礙于板凳上并沒有真正可以改變局面的替補。像阿爾特塔那樣主動拿掉一直壓制萊默且幾乎每一次傳中都極具威脅的薩卡，換作是孔帕尼這邊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不要忘了，阿森納也缺少了哈弗茨、加布里埃爾、哲凱賴什等重要球員，但依舊可以擁有一條豪華的板凳。反觀拜仁，由于迪亞斯停賽，穆西亞拉仍未傷愈，在年僅17歲的卡爾都要連場首發的情況下，孔帕尼能用的進攻后手就只有杰克遜了，但這位塞內加爾前鋒至今仍未展現出競爭主力位置和雪中送炭的能力，更多只能發揮錦上添花的作用。當然，孔帕尼還是可以做得更好，例如更早去調整一對完全被壓制的邊后衛，或者更早派上戈雷茨卡來增加中場硬度。

從暑假就一直被媒體和球迷揪住不放的陣容厚度問題，終于在這場歐冠榜首大戰中爆雷，但指望拜仁高層在冬窗慷慨解囊無異于癡人說夢，反倒是卡爾的快速成熟帶來了更為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隨著伊藤洋輝已在上周末傷愈復出，阿方索·戴維斯日前也恢復了跟隊訓練，而穆西亞拉有望在冬歇期之前就象征性復出，拜仁的陣容厚度應該會在后半程大為改善。

孔帕尼已經想著在淘汰賽再會阿森納了。

與傷員復出同樣重要的是，拜仁要從這場1比3當中吸取教訓。基米希就說：“這場比賽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我相信我們會學到很多東西，并改進我們比賽中的某些方面。上賽季我們踢過一些像對巴薩那樣的比賽，那些比賽踢得不好，但我們也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對我們來說，邁出發展的下一步至關重要。”不同于13個月前1比4完敗于巴薩一戰，這場失利非但不會動搖拜仁的信心和產生自我懷疑，反而會讓孔帕尼和弟子們意識到自己還不是最好的，從而追求更高的目標——孔帕尼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在淘汰賽再會一會阿森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