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在沒有坐滿的辛斯海姆普瑞澤柔競技場，德國隊在長達70分鐘以多打少的情況下，4比0擊退了本屆世預賽最弱對手盧森堡。由于北愛爾蘭主場2比0擊敗了斯洛伐克，德國隊在與北愛爾蘭以及斯洛伐克同積6分的情況下，憑借凈勝球優勢登上歐洲區A組榜首。無論是結果還是內容，這都是3場世預賽以來最好的一場，球員和球迷臉上都重新露出享受比賽的笑容，關鍵就在于納格爾斯曼沒有瞎折騰，沒有繼續做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人員和戰術試驗了。

勞姆（22號）、基米希（6號）和格納布里（20號）先后破門，德國隊4比0大勝盧森堡。

一對邊后衛越俎代庖

在此前毫無必要地高調宣布基米希回歸6號位之后，納格爾斯曼這一次“悄悄地”把德國隊長放回右后衛。所有人都很清楚，一個月前他用新人納姆迪·科林斯擔任右后衛的試驗徹底失敗了，而對北愛爾蘭時擔任右翼衛的萊韋林又因內收肌有傷踢不了，如果在這種贏球才是第一要務的情況下繼續搞下一場右后衛試驗，納格爾斯曼很清楚一旦搞砸將意味著什么。

不僅將基米希放回防線右路，納格爾斯曼還用回球隊最熟練的4231，讓每一名球員都踢回慣常的位置，也不再搞三四后衛輪轉的“高級踢法”，外加盡可能多地派上近況出色的拜仁和多特蒙德球員——首發11人只有鮑曼、勞姆、維爾茨和沃爾特馬德不是來自德甲雙雄，而且此次入選大名單的5名拜仁球員全部首發。

納格爾斯曼不再“整活”，對于這支陣容殘缺且信心不足的德國隊來說就是最大的喜訊，畢竟球隊的下限有了保證，贏西班牙、葡萄牙、英格蘭或者法國或許不行，但對付盧森堡、北愛爾蘭和斯洛伐克還是綽綽有余的。果然，從基米希第3分鐘的遠射開始，德國隊就形成了對盧森堡的半場圍攻。盡管格納布里打在沃爾特馬德身上折射的進球最終因后者手臂觸球而被取消，但勞姆還是在第12分鐘時利用直接任意球首開紀錄。

勞姆（22號）第12分鐘利用直接任意球先拔頭籌。

對于2021/22賽季效力過霍芬海姆的勞姆來說，能在曾經的主場打開國家隊進球賬戶再好不過。這位第31次代表國家隊出場的萊比錫RB隊長賽后表示：“我今天一來到球場，就感覺會有事情發生。我跟理療師說，今天我也許會打進第一球。獲得任意球時，我跟弗洛里安（維爾茨）說，我想主罰。因此當球打進之后，感覺就更加令人滿意了。有時候你是可以感覺得到的，我今天的感覺就很好，包括在訓練時主罰任意球的時候。”今年勞姆代表萊比錫打進過兩球，而且都是直接任意球，其中9月下旬主場3比1擊敗科隆的那球就跟這個如出一轍。

隨后就輪到另一名邊后衛基米希的表演了。格納布里第18分鐘在禁區內接維爾茨斜吊時造成卡爾松手球犯規，裁判看完錄像后不僅吹罰了點球，而且直接紅牌罰下了這位效力過德乙卡爾斯魯厄和奧厄的盧森堡中衛。基米希冷靜地騙過門將莫里斯后把球推入球門右側，將比分改寫為2比0。換邊后僅僅5分鐘，基米希又在角球混戰中潛伏在對方小禁區內左腳撿漏，在個人104場國家隊中首次梅開二度，進球數也增加到10個。

基米希下半場開局利用角球混戰梅開二度。

在這場一邊倒的比賽中，身為右后衛的基米希完成了與維爾茨并列最多的5次射門，外加2次助攻隊友射門，其中終場前為布爾卡特送出的那記斜吊恰到好處，可惜替補出場的法蘭克福前鋒在無人防守下頭球頂偏，仍未能打開國家隊進球賬戶。相比于專注于在中后場傳球的6號位，基米希擔任右后衛時擁有更大的進攻參與度。今年3月對意大利的歐國聯1/4決賽兩回合，基米希就以右后衛身份直接參與了球隊全部5個進球（1點球+4助攻）。包括后來1比2負于葡萄牙的歐國聯半決賽，也是基米希助攻維爾茨首開紀錄。

數據顯示，基米希國家隊生涯29次助攻里有25次是擔任右后衛時完成。賽后有記者問他，是否愿意繼續在國家隊踢右后衛。對此基米希一如既往地強調：“最終由教練說了算。我明確說過，我樂意踢教練安排的位置。在拜仁，我明確地踢6號位。而在國家隊，由教練做決定。”

巴庫回歸竟不踢右后衛

事實上，基米希踢右后衛時進攻能力從來不用懷疑，只是當他防守一些擁有絕對速度、身材和技巧優勢的頂尖邊鋒時會稍顯吃力，但只要同側的邊鋒能及時回防協助，他這一側也不會成為球隊的軟肋。而換作是其他球員來踢右后衛，往往攻守兩端都會成為黑洞，上個月的科林斯如是，過去數年間從勒夫到弗利克再到納格爾斯曼試驗過的若干右后衛也幾乎無一例外。

納格爾斯曼在歐國聯四強賽后突發奇想把基米希挪回6號位，無關于他擔任右后衛的表現，完全是因為從對意大利次回合下半場開始，一直到對葡萄牙和法國的兩場歐國聯四強賽，德國隊都暴露出中場失控的致命傷。一旦對手展開高位壓迫，中場中路就完全拿不住球。年長的安德里希、格羅斯和戈雷茨卡都不是節拍器的類型，而年輕的施蒂勒、帕夫洛維奇、費利克斯·恩梅查等人的大場面抗壓能力也不理想，何況他們大多在各自俱樂部都不是絕對主力。而相比于右后衛，6號位的好壞對于球隊而言更為關鍵。

基米希以104次出場在國家隊出場榜上超越貝肯鮑爾，而進球也達到了10個。

然而，當基米希在上個月踢回6號位，納格爾斯曼又在其他位置“整活”，導致球隊一下子變成了一塊大工地，尤其是前場成了一潭死水，極大增加了后場出球難度，使得“6號”成了妥妥的背鍋位。這跟圖赫爾執教拜仁那個賽季，基米希在6號位淪為工具人沒有本質區別——誰踢都一樣，別指望能出彩。

如果這場面對盧森堡繼續讓基米希踢6號，同時用久別回歸的巴庫擔任首發右后衛，相信效果也不會差，畢竟球員踢的都是自己習慣的位置（巴庫本賽季在萊比錫就是4231里的右后衛），戰術也相對簡單。但這個風險不大的試驗，納格爾斯曼這次反而沒有做，甚至在第61分鐘換上巴庫是讓他踢右邊鋒，這似乎又有點矯枉過正了——既然已經選了一個新的右后衛，卻不用他踢右后衛，這又是何必呢？

沒有再做任何試驗的納格爾斯曼這一次可以開心慶祝一下了。

正是納格爾斯曼這種奇怪的腦回路，導致德國隊在本土歐洲杯后這十幾個月左右搖擺。歐國聯小組賽階段明明一切都朝著理想的方向發展，到了對意大利的兩回合突然換了一條路走，走到歐國聯四強賽才發現是死胡同，于是立即選了另一條路，結果發現干脆是直奔懸崖。如今懸崖勒馬，納格爾斯曼決定回到歐國聯小組賽階段那條明明很適合球隊的老路。只是我們實在無法預測，到了下周一晚做客貝爾法斯特的時候，或者下個月的最后2輪世預賽，甚至如果順利出線之后，納格爾斯曼會不會突然發現新大陸，然后又要決定去探一探路。

沃爾特馬德迷失，維爾茨復活

另一個問題在于，即便重走這條并不差的老路，踢回球隊最熟悉的足球，依舊有球員顯得格格不入——轉會去紐卡斯爾聯后已經打進4球的沃爾特馬德。第32分鐘時，德國隊策動反擊，維爾茨一路沿左肋帶到禁區前沿斜塞，傳球的時機、線路和力量都恰到好處，但無人防守的沃爾特馬德反越位接球后多帶了一步就被門將莫里斯倒地破壞，白白糟蹋了這次斬獲個人國家隊處子球的絕佳機會。而在其余時間里，你幾乎感覺不到沃爾特馬德的存在。與其說德國隊從20分鐘過后就11打10，不如說雙方長時間是10打10，直到沃爾特馬德被布爾卡特換下。

沃爾特馬德浪費了單刀良機。

9號位固然不是最適合沃爾特馬德的位置，但他在紐卡明明也踢9號位，而且不乏與對方后衛肉搏的門前搶點進球（包括頭球），為什么到了國家隊，他卻在對抗中表現得如此疲軟，甚至如同人間蒸發？著實讓人費解。自6月初完成國家隊首秀以來，沃爾特馬德5次出場都是首發，至今還沒打開進球賬戶，只在上一場對北愛爾蘭的開局階段為格納布里送出了一次助攻。好就好在，如今哈弗茨、克萊因丁斯特和菲爾克魯格都有傷，沃爾特馬德一時半會兒還不用擔心自己下一場沒得踢。但如果他繼續如此不作為，一旦幾個競爭對手（包括穆西亞拉）歸隊，他的出場順位恐怕會一下子就掉得非常靠后，甚至連能否入選都要打上問號。

沃爾特馬德的反例是維爾茨。一個在新東家如魚得水，一到國家隊就掉線；一個則是在英超迷失，一回國家隊就久旱逢甘霖。盡管本場4個進球都沒有維爾茨的直接參與，但利物浦球星的前場核心價值清晰可見，除了為沃爾特馬德喂餅，格納布里那次被吹掉的折射破門，以及造點的那次進攻也是來自維爾茨的左肋妙傳。到了下半場，維爾茨還有一腳精彩的任意球擊中立柱。90分鐘下來，他5次射門外加4次助攻隊友射門，總計9次直接參與射門為全場之最。如果裁判嚴格執法，維爾茨甚至還會導致盧森堡只剩9人應戰。因為在妙傳沃爾特馬德之后，他被對方中衛卡拉奇亮鞋底踢中了右小腿，這是足以招致直接紅牌的粗野犯規，但VAR竟然沒有介入。

維爾茨賽前領取了德國足球先生的獎杯。

其實上個月兵敗斯洛伐克一戰，維爾茨也是全隊在進攻端唯一發揮出應有水平的球員。后來對北愛爾蘭一戰，踢得非常難受的他也用一腳精彩的電梯任意球證明了自己的價值。總的來說，自本土歐洲杯之后，維爾茨在國家隊的發展趨勢是持續向好的。當然，在穆西亞拉和哈弗茨長期缺陣，沃爾特馬德又遲遲無法進入角色的情況下，維爾茨不可避免地在一些比賽中顯得“帶不動”球隊。好消息在于格納布里在本賽季開始后狀態重回巔峰，回到國家隊后連續兩場世預賽都有進球，而且無球狀態下極其賣力，本場還得到了納格爾斯曼的點名表揚，“他今天在攻守轉換時堪稱模范。”

等穆西亞拉們回歸后，相信德國隊的前場運轉會有質的提升。但在那之前，德國隊必須把剩余3輪世預賽都穩穩拿下。對于接下來客場對北愛爾蘭一戰，納格爾斯曼表示：“北愛爾蘭很難擊敗，因為他們打很多長傳，你是很難防范的。他們會施加很大壓力。很難對他們實施壓迫，尤其是在北愛爾蘭球迷面前。我們在那里也要拿出今天的狠勁。”不僅球員要繼續拼命，納格爾斯曼也得按捺住自己的“創造力”——球迷寧可沒有驚喜，也不愿再受驚嚇了。